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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汝龙及汝龙译契诃夫小说的不足
内容摘要: 汝龙及汝龙译契诃夫小说的不足

汝龙及汝龙译契诃夫小说的不足

2017/11/1 15:41:55    来源:apple    阅读:

本文分两部分,先介绍著名翻译家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的成就及其影响,然后再简要说说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尚存的一些美中不足。
   说起俄国文学家契诃夫来,没有比《金玫瑰》的作者K.巴乌斯托夫斯基说得更好的了。他说:“我们俄罗斯语言丰富多彩的词汇看来已不足以表达我们对契诃夫的挚爱。因为,可以用在他身上的词几乎已被用完”。高尔基则称赞契诃夫“在俄国文学中,还没有一个可以与契诃夫媲美的短篇小说家”。另据外刊报道,2007年,英,美,法的125名作家曾在他们所推荐的544部作品中投票选出世界十大名著。托翁的《安娜.卡列尼娜》与《战争与和平》名列第一和第三,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名列第二,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名列第六,而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名列第九。
   汝龙先生是我国翻译契诃夫小说的专门家,是自学成才的著名翻译家,甚至是个体单干户翻译家。他的英文和俄语都是自学的。他最大的成就是以个人之力,花费毕生精力,翻译了契诃夫的全部小说以及戏剧。因为没有拜读过汝龙先生翻译的契诃夫戏剧,这里就只谈汝龙先生翻译的契诃夫小说。
  
   第一部分
  
  一, “巴金那派的翻译家”
   通常,人们将巴金当年主持文化生活出版社并推出“文化生活从刊”时,组织一批作家和翻译家翻译外国文学名著的人称为“巴金那派翻译家”。除巴金先生本人外,还有丽尼、陆蠡、马宗融、巴金夫人萧珊和汝龙先生等。这儿,巴金先生译《父与子》和《处女地》,丽尼译《前夜》及《贵族之家》,陆蠡译《烟》和《罗亭》,皆是名著名家名译的上乘佳译。这时,时年21岁的汝龙先生,也翻译了高尔基的《阿托莫诺夫一家》(现在更名为《阿尔达莫诺夫一家的事业》)。在“巴金那派翻译家”中,汝龙先生最年轻,学历和资历也最浅(高中文化程度),他的英文以及后来的俄文,还都是自学的。但是,汝龙先生却是“巴金那派翻译家”中,最为刻苦,最为努力,最能坚持,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以求,学而不厌,锲而不卷地坚守翻译工作岗位,因而翻译成就也最大的一位。
  二,汝龙的成就
   汝龙先生将毕生的精力奉献给俄国文学的翻译,正如巴金所说:“他把全身心都放在契诃夫身上,他使更多的读者爱上了契诃夫,。。。他的功劳是介绍了契诃夫”。
   说来,汝龙先生的翻译契诃夫,还是听了巴金先生的建议。虽然,在翻译契诃夫的小说方面,汝龙起步较晚,但是,作为翻译契诃夫小说的专门家,汝龙先生却终其一生,用毕生的精力,耗尽全部心血,克服重重困难,完成了翻译和出版契诃夫小说的三大工程。当然,这里也少不了巴金的不断鼓励和帮助。
   汝龙先生所完成的翻译和出版契诃夫小说的三大工程是:
   一是根据俄译英的权威Constance Garnett英译本翻译的《契诃夫小说选集》,二十七个分册,包含220篇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由平明出版社陆续出版分册,后改由新文艺出版社出齐全部二十七册,上海译文出版社曾于八十年代再版过这套选集。
  二是以原英译文为主体,参照俄文原文校订和补译的《契诃夫小说全集》,共十卷,总计收契诃夫中、短篇小说480篇。经巴金推荐,由上海译文出版社于2000年8月出版。
  三是《契诃夫文集》,共16卷,由上海译文出版社于1980-1999年间陆续出版,包括戏剧集在内,总计六百余万字。另外,安徽文艺出版社也曾经出过汝龙先生翻译的多卷《契诃夫文集》。
   汝龙先生翻译的三种契诃夫小说集中,以根据英文转译的《契诃夫小说选集》流传最广也拥有最多的读者。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中国青年出版社等先前出版的《契诃夫小说选》,皆系以这套《契诃夫小说选集》为底本而选编的,当然,选编时,部分译文曾根据俄文原文作过些校订。其中,人民文学出版社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版的两册网络本颇值得收藏,而近年新推出的名著名译插图本《契诃夫短篇小说选》也是值得一读的契诃夫小说的精品。
   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虽然起步较晚,但却成绩最大,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实在不容易也算相当幸运。其实,在汝龙先生之前,已经有许多人翻译过契诃夫。包括把契诃夫当作最为喜爱的作家之一的鲁迅先生本人以及周作人,瞿秋白,耿济之,曹靖华,金人,张友松,赵景深,王西彦,彭惠,徐培仁,荆斯勋和华林一等人,其中,金人和鲍群,张友松,赵景深还都出版过《契诃夫小说选》,金人同鲍群是直接从俄文翻译的,而张友松和赵景深则是根据英译本转译的。特别要提的是赵景深,他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曾翻译了多达162篇的契诃夫短篇小说,出版了8卷《契诃夫小说选》,并成为当时阅读契诃夫小说的主要版本。当然,近几年,又先后有磊然,乌兰汗,沈念驹,李鹤龄,杨衍松,刘若,冯加和邓蜀平等人直接根据俄文翻译了一些契诃夫的短篇小说。

面对如此之多的契诃夫小说的翻译,汝龙先生仍然能够站稳脚跟并依然是翻译契诃夫小说的主将,一是靠译文的质量和数量,二是靠坚持不懈的努力,三是有巴金先生的帮助和鼓励。比如说,作家赵景深,当年也曾雄心勃勃,大有一口气便会翻译完毕契诃夫短篇小说选之势。但是,后来却因为兴趣不再等原因而打了退堂鼓,终止了翻译。
   对于文学爱好者,特别是外国文学爱好者说来,一提到巴尔扎克,就自然会想到傅雷,一提到莎士比亚,就自然会想到朱生豪,一提到托尔斯泰,就自然会想到草婴,一提到福克纳,就自然会想到李文俊,而一提到契诃夫,就没有不会想到汝龙先生的。可见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的名声之大和影响之深。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汝龙先生译契诃夫对我国作家的影响。作家王西彦曾写过一本《书和生活》,其中,就用了好多的篇幅谈到他对契诃夫的热爱和他在阅读契诃夫及自己翻译《草原》时的体会。作家王蒙曾说:“契诃夫的小说我年轻时非常喜爱”,他在《王蒙文学十讲》中,曾对契诃夫的《套中人》和《诺希尔的提琴》等小说做过些剖析。曾获矛盾文学奖的女作家张洁,有次在同翻译家周克希通话时说过:“要不是没看汝龙译的契诃夫,我就不会当作家”(奇怪的是后来她在正式撰写文章时,虽然大谈特谈契诃夫,却将这段话却将给删去了)。而作家萧复兴更怀有“契诃夫之恋”而对《契诃夫小说全集》独有情钟,他花费了好多的工夫,才买齐了一套心爱的《契诃夫小说全集》。文学评论家止奄曾说:“在我读过的小说中,契诃夫最是回味无穷的了”。记得作家冯骥才曾提过一件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的故事,他说:“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家出版社想出版契诃夫的作品,因与翻译契诃夫作品的专家汝龙谈不拢,便绕过汝龙,邀请了一些俄文专家,试译契诃夫的《套中人》。 大家全都译这篇小说,为了看谁译得好。结果没有一人能够把契诃夫的味道译出来,最终还得去找汝龙。好像唱《失空斩》,只有马连良才是孔明的味儿”。 
  三, 汝龙的或缺
   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作为著名的俄国文学翻译家,汝龙先生还是有其或缺的,也可说是汝龙先生的遗憾。首先是汝龙先生翻译了一辈子的俄国文学,而且还译出了契诃夫的小说全集,但是,却从来没有为他所译的契诃夫小说全集甚至选集撰写过任何一篇前言或是译者的话,以作为导读或译后感,向读者介绍介绍契诃夫或是说说自己的体会和感受。除了早年曾为《人民文学》和《文艺报》撰写过属于一般性介绍的《契诃夫和他的小说》等不多的几篇文章外,汝龙先生从未撰写和发表过有关契诃夫研究方面的学术专论。其次是汝龙先生翻译了多达七-八百万字甚至更多的外国文学名著,对翻译可说是甜、酸、苦、辣,样样尝尽,心得和体会深深。然而,汝龙先生好像只是几次在口头上谈过翻译。记得他曾同周克希谈过:“译一本书至少要把它读三遍,第一遍通读,有个总体印象;第二遍精读,遇到生词要仔细查字典,背景不清楚的地方,也要查考工具书,务求弄明白;第三遍才是边读边译”(见《新民晚报》1998年8月3日《文学角》,遗憾的是周克希在其《译边草》中却没有收入这段话)。另外,就是还同陈玉刚,李载道和刘献彪等人谈过:“我在翻译上并无什么诀窍可言,要说诀窍,就是一点——多下功夫。功夫下大些,就能翻好。至于什么翻译主张,我也说不出来。我倒觉得,翻译一部作品时,首先要想到读者,要考虑到作者,将作者的风格尽量译出来”(见《中国翻译文学史稿》第364页)。这两次谈话,要是我不在此提及,恐怕今后也没有多少人会知道了。此外,汝龙先生就从来没有写过谈过自己翻译的体会和感受的文章。这不能只用汝龙先生十分谦虚来解释。听说在汝龙先生的晚年曾经努力撰写有关契诃夫研究的论文,可惜没有来得及写完,这不仅是汝龙先生的遗憾,也可说是广大读者的遗憾和损失。世界上,有些事,迟做总不如早做啊!

第二部分
  
  四, 汝龙译契诃夫小说的美中不足
   其实,要真正体会契诃夫小说的神韵,品位契诃夫小说的风格,领悟契诃夫式的幽默,就得在精通俄文的前提下,认认真真地,反反复复地去阅读原文,这是因为,再好的译文,也是无法做到百分百地“把名著还他一个名著”(赵景深先生语)的程度的。
   由于多年以来,汝龙先生译契诃夫小说一枝独秀,没有比较,缺乏鉴别,少有批评。因此,也就没有机会给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以一个公正而客观的评价。
   汝龙先生的译契诃夫,有人评介说:“译文语言流畅,通达,艺术地传达了原作的风格,读来耐人寻味,百读不厌”(引自《中国翻译文学史稿》)。 作家冯骥才对汝龙的译契诃夫,也有相当高的评价,他说:“契诃夫那种感觉——那种悲悯的、轻灵的、忧伤的、精微的感觉只存在于汝龙的字里行间。还有一种俏皮、聪明、绝妙的短句子,也非汝龙不可。感觉的事物只能感觉到,尤其是对于契诃夫这种凭感觉写作的作家,只有能够神会到作家特有的感觉的译者,才能去译,否则一伸手就全乱套”。确实,汝龙先生的译文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也确实比许多人的译文要“技高一筹”。不过,说汝龙先生译得好的人,有些却是不通俄文,没有阅读过契诃夫小说原文的人。而在精通俄文并用原文去对照过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的人或是自己也从俄文翻译过契诃夫小说的人当中,对汝龙先生译文的评价就有些不同了。比如,有人就认为,汝龙先生翻译的契诃夫,确实不错,但那是指从英文转译的,如果用俄文去对照,就会发现些问题。因为汝龙先生的译文还没有完全到位,甚至还有些错误,也就是还没有还原契诃夫百分百。这里,我们不妨来客观地分析一下。
   显然,汝龙先生早期翻译的契诃夫小说,由于是从英译本转译的,虽然译得相当的好,但却显得有些先天不足。因为经过俄译英和英译中的两次转换,同契诃夫小说的原貌,自然会有些距离。何况,译文的风格上还是契诃夫的原风格加上英译者Constance Garnett的风格和汝龙先生的风格的三合一。另外,英译者有错误的地方,汝龙先生大多也跟着译错。至于汝龙先生后期翻译和校订的契诃夫小说,由于是认认真真地直接根据俄文翻译和校订的,确实又好了一些,改正了好些译错的地方,也更接近契诃夫小说的风貌了。但是,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也可说是后天还有一点儿失调。这是因为汝龙先生是自己校改自己原先的译文,有些问题自己就可能看不出来。而且有时还过份依赖英译文而不能将旧译“忍痛割爱”,因此有时就过多的沿用了原先从英文转译的部分,于是在消除英译者的痕迹方面就有些显得不够。何况,根据对照原文后我们发现,汝龙先生精通俄文的程度,好像比精通英文的程度要稍许差些,还没有达到像英文那样得心应手,运用自如去进行翻译和校改的程度,因此,不时还甩不开英译文这根拐仗。再说,汝龙先生又是在年事已高时进行翻译和校改的,时间没有那么充裕,精力没有那么充沛,推敲也没有那么充分,因此,个别的地方的校改就不那么彻底,偶而也有疏忽的地方。的的确确,汝龙先生翻译契诃夫小说非常认真,非常努力,更能坚持不懈,让人敬昂,令人钦佩,而且据说还把翻译《契诃夫小说全集》的全部稿酬都给捐献了(当年的十几万,相当于现在的上百万了,何况还是汝龙先生爬格子,一个字一个字挣来的血汗钱。比起那些闹“诈捐门”丑闻的作家和男女演员,汝龙先生真是高风亮节,人品高出何止千百倍!),出于对汝龙先生的尊敬,也希望译文能够更完美,能够好上加好,我们特在此将与多篇俄文原文对照后所发现的汝龙先生译文中的一些问题,如还有个别的错误,在某些地方表达得不够确切,文笔还不够优美,也有个别地方还没有把契诃夫式幽默给完全表达出来。

按俄文原文对照比较时,我们所引用的原文和中译本分别是:
   A,А. П. ЧЕХОБ: РАССКАЗЫ К ПОБЕСТИ》, МОСКБ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ПРАБДА》,1981。
   B,汝龙译:《契诃夫短篇小说选》,名著名译插图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6月,北京第一次印刷。以下分别用A,B和C表示。
   C,汝龙译:《契诃夫小说全集》,十卷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1月再版,上海。
   所使用的俄文词典是:前苏联科学院俄语研究所С.П.ОБНОРСКИЙ院士主编的四卷本《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下面就从我们对照阅读时记下的上百个值得商榷的例子中选出几个来说明问题。
  1, 小说《万卡》的原文中有一句:“А еды нету никакой,утром дают хлеба,в обед каше и к вечеру тоже хлеба,а чтоб чаю или щеи ,то хозяева сами трескают”。(A,стр.58.)
  汝龙先生的译文是:
   “吃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早餐给面包吃,午餐给稀饭,晚餐又是面包。至于茶和汤,都是主人自己喝”。(B,第28页)。
   汝龙先生译的这段话可说是相互矛盾的,前面刚刚说什么吃的也没有,后面接着就说有面包吃,有粥喝。难道作为短篇小说大师的契诃夫真的会这样去写小说?问题是如何理解никакой这个字,查了查俄文词典,除没有外,никакой还有第三种解释,那就是:“никуда не годный,плохои”(那里也不适合,不好的,差劲的)。显然,这里就应当选用这样的解释。因此,这段话似应当翻译为:“吃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好。早上啃面包,中午喝稀粥,晚上又是啃面包。没有茶吃,没有汤喝。茶和菜汤早让老板他们给瓜分光了”。
  2, 《带阁楼的房子》III节中有这样一段原文:“скажу вам только одно:нельза сидёть сложа руки” (A,стр.500.)。
  这是丽达同男主角说的一句话。汝龙先生是这样翻译的:
  “我只想跟你说一句,人不能揣起手来坐着不动” (C,第九册,第361页)。
   其实,俄文сидёть сложа руки是一句成语,意思是:“сидёть ничего не делая,без дела”,同我们的“光说不练”,“空口说白话”和“无所事事”有些相似。因此,这段话如果要译得形象和生动点,似可译为:“我只想奉劝您一句,可不要去做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当然,如果要简单些,也可译为:“我只想奉劝您一句,请不要无所事事”或“我只想奉劝您一句,请不要袖手旁观。
   正好在《诺希尔的提琴》II中也有一句:“и таким обазом в годунабиралось около двухсот дней,когда поне-воле приходилось сидёть сложа руки”。汝龙先生的译文是:“这样一年当中总有两百天光景不得不闲坐着,无所事事”。 (C,第九册,第160页)。。汝龙先生原先曾译成:“一年当中约摸有二百天,他不得不空起手闲坐着”。(见《契诃夫小说选》第25分册《美人集》,第19页)。相比较,汝龙先生这次确实译对了,译得不错。
   因为这里又有сидёть сложа руки,所以,我们认为,这句话似应译为:“于是,一年当中就会有二百来天,他都给逼得无法干活而白吃闲饭”
  3, 《草原》I中有一句,原文是:“До своёй смерти она была жива и носила с базара мягкиё бублики,пооыпанные маком,теперь же она спит,спит。。。”(A,стр.108.)。
   这是《草原》中,小男孩叶果努什卡在回忆他祖母去世前的情况。请看汝龙先生是这样翻译的:
  “在她去世以前,她是活着的,常从市场上买回来松软的面包,上面撒着罂粟籽。现在她睡了,睡了”。 (C,第七册,第104页)。
   关于“在她去世以前,她是活着的”这句翻译得不太通的话,有人还引用作家安东诺夫的话来证明翻译得对。说这是契诃夫有意模仿小男孩的口吻。还顺便把《静静的顿河》的译者金人先生当年翻译的《草原》加以贬低。其实,仔细推敲原文便会发现,金人先生当年的这句译文没有什么错。因为живой这个字有好几种意思,除了活着外,另外一种解释就是полный жизнённый сил(精力充沛,充满生命的活力)。因此,这段话似应当译为:“祖母去世前身板儿一直硬朗,精力非常充沛,她还经常去市场买回些上面撒了罂粟籽的大面包圈儿,可现在她睡着了,睡着了”。
  4,《溜叭儿狗的女人》II中有这样一句,原文是:“Гуров,глядя на нее теперь,думал:《Каких только не бывает в жизни встреч!》”(A,стр.588.)。
   汝龙先生的译文是:“古罗夫瞧着她,心里暗想,在生活里,会碰到多么不同的人啊!”(C,第十册,第256页)。这里译文没有把契诃夫式幽默给表现出来。因为这是古罗夫心理在想他的这次外遇。因此,此句似应当译为:“古罗夫瞧着她,心里却在想,在生活里,会有多少奇妙无比的艳遇啊!”。
  5, 《胖子和瘦子》中有一句,原文是:“Это вот,ваше превосходительство,сын мой Нафананл。。。женаЛуиза,лютеранка,некоторым образом” (A,стр.28.)。
  这是《胖子和瘦子》中,瘦子第三次向胖子介绍他老婆时说的一段话。汝龙先生是这样翻译的:“这一个,大人,是我的儿子纳法奈尔。。。。这是我的妻子路易丝,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新教徒。。。”。(B,第13页)。译文从字面上看,没有错,但是对低声下气的瘦子说来,语气不对。两位从小要好而多年不见的朋友,偶然在车站相遇,自然喜出望外,拥抱,接吻。刚刚当了科长的瘦子,还不无几分得意,第一次在介绍他老婆和儿子时,说“这是我太太”,“这是我少爷”也可理解。但是,在知晓胖子是三品大官后,立接脸色发白,卑躬屈膝。语气自然也要大变了。因此,为了完全表达出契诃夫式幽默,这句似应当译为:“这一个,大人,是我的小儿纳法奈尔。。。。这是我的内人路易丝,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新教徒。。。”。当然,这里如果译为“犬子”和“贱内”也可。
  6, 《套中人》开头第3小节有一句,原文是:“а в последние десять лет все сидела за печью и только по ночам выходила на улицу”。 (A,стр.518.)。 
   汝龙先生的译文是:“近十年来一直守着炉灶,只有夜间才到街上去走一走”。 (B,第158页)。这里说的是村长的妻子玛芙拉。她成天守着炉灶干什么?当然是干家务活。其实,这句似应当译为:“近十年来,她成天一直在围着锅台转,只有晚上才到街上去转一圈”。
  7, 《药内奇》I中有一句,原文是:“Потом пили чай с вареньем,с медом,с конфетами и с очень вкусными пеньями,которые таяли во рту”。(A,стр.554.)。
   汝龙先生的译文是:“然后他们喝茶,外加果酱、蜂蜜,还有糖果和很好吃的饼干,那饼干一送进嘴里立时溶掉”。 (B,第185页)。译文还真的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句子却译得多少有些生硬和欧化。如果这样译,不就更好麽:“然后他们喝茶,吃果酱,吃蜂蜜,还吃些糖果和几样非常可口,入口即化的点心。”。
  8, 《药内奇》II中还有一句,原文是:“которые были красивы,очаровательны, которые любли,сгорали по ночам страстью ,отдаваясь ласке”。 (A,стр.560.)。
  这儿说的是药内奇去墓地后的一点感想。汝龙先生的翻译是:“她们原先美丽妩媚,满腔热情,每到深夜便给热情燃烧着,浸沉在温存抚爱里”。 (B,第191页)。在契诃夫的笔下,情爱也写得简洁,写得美妙而美丽。可惜这里没有完全给译出来,而且同原文还有些出入。这句似应当译为:“她们生前个个娇艳如花,妩媚动人。她们也曾热恋过,也曾经过抚爱温存而夜夜激情燃烧过”。
   杨绛女士曾说:“译文里的谬误,好比猫狗身上的跳蚤,很难捉拿净尽”,这里,但愿我们不过是在汝龙先生的译文中捉拿了几个跳蚤。
  以上所举几个用于商榷的译例,欠妥处,请行家指正。

漏了一点,近年来翻译契诃夫小说相当好的翻译家还有朱逸森先生。

(原文帖子地址:http://bbs.tianya.cn/post-books-138899-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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